Fran

信【黑瓶】

懒洋洋的瞎子:





见字如面。

进门的时候,张起灵的手上捏着一封已经拆开的信,素白的信纸上,洋洋洒洒的不少端正小楷,字里行间,倒是宽绰挺拔得很。

张起灵的视线在这几个字上停了片刻,面无表情地又往下看去。

他生了一张轮廓分明的脸,有一双颜色特别漆黑的眼睛,不带一点光,不管什么时候这双眼睛总是淡淡的,孤独而安静。张起灵并不熟悉信上的字迹,虽然他知道自己曾经和留下这些信息的人一起在这里生活了很久,但如今,很多记忆就跟掩在云雾里的雪山一样,显得遥远而事不关己。

他逐字逐句的读完了信,又把纸片端端正正折好,塞回那边角已经泛着黄的老式牛皮封里,接着拉开手边上那只漆面已经开始剥落的床头柜的第一排抽屉,里面躺着一摞一模一样的信封,再加上这一件,不多不少正好是17封。有人在里面记录了一个人的生平,包括他最初的名字,他的家族和那些讳莫如深的过往。并没有多完整,还有很多解不开的迷团,但这已经是那个人跟他在一起的为数不多的日子里,所能拼凑出来的全部信息了。

然而张起灵是个注定会在某个时刻和世间的一切都告别的人,信的内容对于现在的他来说,更像在看一部无法入戏的老旧电影。他模模糊糊的想起他们最后的那次下斗之前的某个晚上,两个人围着一个卖烧烤啤酒的宵夜摊子,点了一桌乱七八糟的吃食。那人喝高了,一直没话找话,说了很多有的没的,还笑嘻嘻地伸手把他拽过去,重重地抱了一下,顺势又把脑袋搁在他肩膀上,不着调地念叨着要给这不靠谱的记性上个保险。当时是怎么回应的?他不记得了,毕竟,那已经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了。

现在,已经是2035年的夏天,张起灵笔直的静立在抽屉面前,一动不动的看着那些码的整整齐齐的信封,就如同被摁下了停止键。又过了很久,他才缓缓抬手关上抽屉,仔细的锁好,接着拎起一只看起来非常沉重的大登山包,转身推门走了出去。

锁住院门上那一对碗口大的黄铜门钹的时候,他又想起这院子的主人有一副从不离身的墨镜,还有那总是很开心的翘起来的嘴角,以及那一口白牙。这人平常看起来吊儿郎当的很不靠谱,微信朋友圈也刷的挺溜,谁也没想到他会用这种古板守旧的方式,规规矩矩的预备这么多信件,一点一滴的兑现那些七零八落的记忆。

有些事情大约是真的积习难改,活的越久,骨子里养成的习惯越容易悄悄冒出头来。就像那个人预先备下的,在每年的同一时间寄到他手里的信件;又像他对于那个人的,每一次都无法忘却的记忆。

而有些缘分,大概原本就是无法开花结果的,就像张起灵最终还是记起来,那个叫黑瞎子的人,已经在2018年那个最冷的冬天,永远留在了那座世上无人能盗的盲冢里。

不大的院子里,葡萄藤依旧是枝繁叶茂的一片浓绿,新熟的果子从架子上一簇簇的垂挂下来。干燥炎热的天气,积了灰的暗淡龟裂的青石板,葡萄架的阴影底下黄褐色的阵阵扬尘的土,这一切都跟17年前一模一样,只是再也听不到任何人声,偶尔有飞鸟从灰蓝的天空中掠过,留下一声悠长的鸣叫。

圆缺无常,八风凛冽,
少有永恒,只有永别。





高考作文时光瓶留给2035什么什么的强行扣题的产物,不谈人生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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